1990－2022｜《通天塔》出版简史03的古典文学

1990年3月1日至8月7日，我完成了长篇小说《通天塔》。原计划撰写三部曲，因第一部出版不顺利，我转而撰写其他著作，至今未能续写计划中的第二部《愚人街》、第三部《月亮的反面》。《通天塔》完成后，我投稿多家出版社，均被退稿。我想难道没有一位编辑认为有点意思？既然不能大批量出货，何不把七宝楼台拆散零售？或许有人觉得零售的片断不错，进而考虑批发。1993年4月12日，我选出《通天塔》一个片断，改写为短篇小说《夸父与影子》，很快发表，还有转载。1993年4月22日，我又选出《通天塔》一个片断，改写为短篇小说《沙漠中的荷马》，又很快发表，也被转载。改写的片断零售成功，不能证明未改写的片断也能零售成功。1993年12月4日，我选出《通天塔》的一个无情节片断，一字不改，取标题《一见钟情》，很快发表，大量转载。1993年12月31日，我选出《通天塔》的一个有情节片断，一字不改，取标题《传统》，又很快发表，也大量转载。2001年2月，长江文艺出版社的《网络文学》第2期，选登了《通天塔》第五章《金曜日之梦》。这是零售带来的小规模批发。2002年1月，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了《通天塔》初版。这是零售、批发带来的清仓。2022年10月，北京出版社出版了《通天塔》新版。这是绝版二十年后的纪念版。零售1：夸父与影子（短篇小说）零售2：沙漠中的荷马（短篇小说）
零售3：一见钟情（小品）一见钟情是一种奇异的感受和激情，这种体验在本质上是无法回忆更无法用语言复述的。这是一种大梦初醒般的真实的幻觉，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罕见的奇迹。刹那间，你感觉到从降生至今的全部存在都是不真实和无意义的。你过去的全部生命和信念在一瞬间轰然崩溃和幻灭。然而在这幻灭的绝望中你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狂喜和至高无上的欢悦，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变得美妙无比。但你又不知道为何变了，你简直晕头转向和莫名其妙。你似乎在睡梦中被人狠抽了两巴掌给彻底打懵了。啪！啪！两下，左右开弓。你脸上热辣辣地发烫，僵硬而且麻木。你两眼发直，事后却连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此刻你智力低下得如同白痴。你嘴巴发干，喉头发紧，下意识地拚命吞咽。喉节一上一下，好像一只小老鼠在你的气管里惊惶失措地来回逃窜却偏偏逃不出去，搔得你嗓门痒痒却不敢打喷嚏，抓得你心里痒痒又不敢大喘气。你的血液已经中毒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你的耳朵里嗡嗡轰鸣好像钻进了两只黄蜂，却又自以为幻听到了从遥远的天上飘下来的纶音仙乐，你忍不住要随之手舞足蹈，拿大顶，翻斤斗。但实际上你泥塑木雕般地一动未动，你只是和她机械地说话，事后一句也想不起来胡诌了些什么，好像这是一件最不值得记忆的琐事。但你明明知道决非如此，因为任何一件琐事你总能在适当的时候把它的每个细节回忆得纤毫毕现，惟独这个神圣的瞬间，你却竭尽全力绞尽脑汁也不曾有过一次隐约的重现。你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在灵魂深处的某个死胡同里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记忆死角，那里有一大团如烟如雾抹不开捏不拢的原始星云，那是孕育整个世界又蕴藏宇宙根本奥秘的所在。你祖先的生命，你自己的生命，你子孙后代的生命，都从那里诞生。于是，你被这生命的奇迹震撼了。这是一次真正的雷劈电击，这是一次真正的醍醐灌顶。从此刻起，你意识到你有了肉体；从此刻起，你意识到你有了灵魂。这顷刻间的充电，赋予你无所畏惧地迎接一切磨难的全部力量，你已经与神灵和天地融为一体。但你说不出这究竟是快乐还是痛苦，任何一种情感都不能确切地规定和把握它，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精细地分析和描绘它，既远且近，不能稍忘又永难忆起。彻底的圆满，绝对的浑沌，纯粹的非理性。1993年12月4日摘出《通天塔》片断（首刊《女友》1995年12月增刊，多刊转载。收入《人类素描》，上海文化出版社1999年第1版，2001年第2版；台湾海鸽出版社2002年3月版；少年儿童出版社2006年第3版）

【未完待续】

1990年代打印稿张远山自绘封面

《通天塔》第1版

中国工人出版社2002年1月

《通天塔》二十年纪念版

北京出版社2022年10月

《通天塔》二十年纪念版特装本

封面印金，书口刷金

▲张远山22书40版本